跳至主要內容

德譯本《紅樓夢》的宿世此生-找九宮格時租-文史–中國作家網

《紅樓夢》庫恩譯本,島嶼出書社一九九○年平裝版

《紅樓夢》德譯者庫恩(左一)攝于一九五六年。

“年夜中漢文庫”《紅樓夢》德漢對比本,外文出書社2015年平裝版。

《紅樓夢》庫恩譯本,島嶼出書社1948年平裝版扉頁。

《紅樓夢》庫恩譯本,島嶼出書社1932年平裝版。

《紅樓夢》,史華慈譯本,歐洲年夜學出書社二○○九年平裝版。

戴敦邦繪《紅樓夢》插圖

近年來,跟著“中國文明走出往”文明工程的持續推動,越來越多的中國經典作品被翻譯到國外,與此同時,國人對中國經典作品在國外的譯介情形也越來越追蹤關心。南京年夜學德語系欽文教員持久研討中國文學的德譯情形,廣搜相干研討和出書信息,比來他特為本報撰寫系列文章,具體梳理中國四年夜古典文學名著被陸續譯介到德國的經過歷程。

四年夜古典文學名著中,最早被譯介到德國的是《水滸傳》(片段),時在 1834年;最早以較完全的情勢(節譯本)譯到德國的是《紅樓夢》,最早被完全譯成德語的也是《紅樓夢》(史華慈、吳漠汀譯本),而在德語讀者中影響最年夜的也是《紅樓夢》。2017年,《西游記》《三國演義》的德譯原形隔兩月,陸續出書,此中《西游記》譯者還取得了該年萊比錫書展的最佳翻譯獎,《西游記》也成為四年夜名著德譯經過歷程中最為吸睛的一部。

——編 者

四年夜名著中,最早被較完全地譯介給德國讀者的要數 《紅樓夢》。學界公認德國布道士郭士立(Karl Friedrich August Gü聚會場地tzlaff)是首位將這部作品先容到東方的人。1842年,他在 《中國叢報》(China Repository)上用英語頒發了一篇先容《紅樓夢》的文章,不外這位仁兄對小說的評價不是很高,也佈滿了曲解,居然將寶玉看成了男子——是可忍孰不成忍!據俄羅斯有名漢學家李福清考據,1943年,俄國人柯萬科(А.И.Кованько) 用 德 明 這 個 筆 名 在《內陸紀事》(第二十六期)上頒發本身的《中國遊記》第九篇,作為附錄,他節譯了《紅樓夢》第一回的部門文字。同年,就有人將其轉譯為德文頒發,這是《紅樓夢》德譯之始。好像其母本俄譯一樣,這段德譯文簡直被人遺忘了。

之后半個多世紀,除了個體學者的零碎先容外,對這部中國巨大小說的翻譯墮入擱淺。直到1928年,在衛禮賢(Richard Wilhelm)主編的刊物《中國粹報》(Sinica)上陸續刊載了幾篇《紅樓夢》的摘譯,編譯者簽名丁文淵(W.Y.Ting),重要觸及原書的第二十一、二十二回的情節。1932年,在統一本刊物上頒發了庫恩(FranzKuhn)節譯的第十七回元春探親一段。

說到此,不得不提一提衛禮賢這個中德文明交通史上的要害人物。他早年來華布道,之后留戀上了中國現代文明,翻譯了 《論語》《孟子》《品德經》《列子》《莊子》《易經》《呂氏年齡》等中國經典,其譯本至今滯銷不衰。回到德國后,他創建了中國粹社,成為傳佈中國文明的主要機構。其開辦的《中國粹報》上除了論文外,還刊載了不少譯文,對中國文學的傳佈起到了不成估計的感化。他固然沒有直接介入《紅樓夢》的翻譯,但在其1926年出書的著作《中國文學》中,衛禮賢對《紅樓夢》作了比擬深入的闡述,可以看出,他對那時中國的新學研討是頗為熟稔的。

庫恩:歐洲翻譯《紅樓夢》的第一人

假如說,對于德國讀者而言,衛禮賢是進進中國現代聰明的鑰匙的話,那么庫恩則是傳佈中國古典文學的使徒。庫恩早年進修法令,其間對中國產生愛好,便隨漢學家佛爾克進修中文。獲博士學位后,來華擔負交際官。在此時代,他對中國的情感日益深摯。兩年后,他奉調回德國,在柏林年夜學漢學系擔負荷蘭籍漢學家高延的助手。庫恩本當鉆研學問,有一天卻偶爾在師父的書柜里發明了一本明代小說,從此一發而不成整理,留戀上了明清小說。沒過多久,他就從《今古異景》里選了《賣油郎獨占花魁》試筆,譯罷灰溜溜地把稿子拿給高延核閱。不想后者竟暴跳如雷,以為助手苟且偷安,遂將其逐出廟門。庫恩本可重操舊業,當個lawyer 或許交際官,可頑強的他卻鐵了心,一門心思翻譯中國文學。自此之后,他翻譯了大批的中國小說,影響深遠。其間雖也屢經簞食瓢飲的逆境,但終不改其志,而成一代大師。除了下文要先容的幾個有名譯本外,《金瓶梅》《肉蒲團》《隔簾花影》等頗有爭議作品的德譯本也出自其筆下,甚至還惹出了訴訟。也由於這種挺拔獨行的姿勢,德國主流漢學界將其視作祟人。此外,他編譯的浩繁明清中短篇小說選本也至今為人稱道。

言回正傳,說到《紅樓夢》在德國的傳佈,庫恩可謂最年夜的元勳。在《金瓶梅》譯本取得宏大勝利之后,他連成一氣,向出書社提出翻譯《紅樓夢》的構思。島嶼出書社的主事者基朋貝格 (也是年夜詩人里爾克的出書人)提出了刻薄的前提:必需緊縮原文,每月交出100頁譯文,做不到則合同作廢。譯者、編纂、印廠,簡直是流水功課,譯本于1932年問世。借助這部終極緊縮到788頁的節譯本,德國讀者終于領略了這部中國現代小說的巔峰之作。

固然庫恩在譯者序中提到,他以新舊兩個版本的《紅樓夢》為藍本,但研討者對此無所適從,此處不表。這不是一個簡略的刪省本,為了 “努力便于東方讀者接收”,為了到達“盡力復原故事重要情節和展示故事成長的岑嶺”,庫恩對原文停止了勇敢的剪輯、改寫和重組,重要繚繞寶玉、黛玉、寶釵三小我物的故事線索,將全書節譯為50回,約為原書內在的事務的三分之一強。 (下轉第二版)

為了讓讀者更好地掌握此書,他撰寫了長達12頁的序,并編了“年夜不雅園中的最主要的居處”“最主要的女仆”“賈氏宗族一覽表”作為附錄。

該譯本因其對原著重要精力的正確掌握,加之傑出的說話、適當的剪裁和譯述 (例如對 《好了歌》《葬花辭》的簡化處置),馴服了一代代的讀者。自問世以來,不竭重版,據不完整統計,累計印行已跨越10萬冊,就純文學作品而言,這是一個很是可不雅的銷量了。

不只這般,庫恩也是歐洲在真正意義上翻譯《紅樓夢》的第一人。固然不是全本翻譯,但就此停止了歐洲人對這部巨大作品全體疏忽的局勢。這個經典的譯本屢經轉譯,變作英、法、意、荷、匈、希等文字,在十幾個國度和地域出書,影響深遠。

當然這個譯本也并非完善無瑕,譯文中也能找到一些誤譯之處,蓋由認錯字、對原書人物情節懂得的誤差、對知識典故的隔閡等原因形成。固然不乏苛評,但總體而言,該譯本仍是遭到高度確定的。未成完璧,這一向也是庫恩自己的遺憾。

《紅樓夢》第一個德語全譯本,引出翰墨訴訟

進進新世紀,終于呈現了德語世界的第一個 《紅樓夢》全譯本。2007年問世家教的譯本是由兩代漢學家接力完成,前80回出自史華慈(Rainer Schwarz)之手,后 40回 (高鶚續)由吳漠汀(Martin Woesler)完成。說起出書經過歷程,還真曲直折。

與庫恩一樣,史華慈并非學院派漢學家,與同業也少有往來,在普通人眼中幾多有點怪的。上中學時,他接觸到了庫恩的 《紅樓夢》節譯本,感到某些處所頗為隱晦。在柏林洪堡年夜學東亞學院進修漢學和汗青時代,他選修了有關《紅樓夢》的課程,這才發明兒時讀過的節譯本與原文差距這般之年夜。上世紀70年月,他擔負東德駐華使館的翻譯,在此時代開端研讀中文全本 《紅樓夢》,并做了大批的筆記。回國后,他與萊比錫島嶼出書社簽署了協定,著手翻譯這部作品。歷經十年冷暑,完成了前80回的翻譯。在他會議室出租看來,前80回是曹雪芹的創作,而高鶚續寫的后40回則背叛了原作者的本意,是以廢棄翻譯這部門內在的事務。

1990年春,史華慈將終稿寄給出書社。但是這時恰逢兩德同一,東德的國有企業面對公有化,前程未卜,出書受阻。改制后,新老板對中國古典文學愛好不年夜,便將版權退還給譯者。之后,瑞士的天枰出書社 (曾出過多種明清言情小說德譯本)自動上門,聯絡接觸出書事宜。出書商請求譯者補譯后40回,並且稿費前提頗分歧理,史華慈便未與之一起配合。2003年,初出茅廬的漢學家吳漠汀提出甘願答應出書該譯本,在瓦拉文斯(HartmutWalravens)博士的斡旋下,史華慈將前80回的譯本交給了吳漠汀。后者將高鶚續補的部門譯出,于2007年發布了120回全譯本。

置之不理的譯本終獲出書,本是件大快人心的事。不想,兩位譯者竟因譯本鬧得頗不高興,甚至打起了翰墨訴訟。吳漠汀讀了史華慈的譯稿后,提出了不少修訂看法,而后者則保持不做修改,請求按原樣付印。但是史華慈卻發明終極版本依然做了不少修正講座場地,并未征得其自己的允許。此中有一處是他盡不克不及容忍的,即書名的翻譯。他以為德譯本的題目應該是Die Geschichte vom Stein(石 頭 記 ),Der Traum der Roten Kammer(紅樓夢)只能以副題目的情勢呈現。而吳漠汀卻執意采用通行的《紅樓夢》作為書名,卻將正常的描述詞 roten(紅)以年夜寫開首Roten。在史華慈看來這又是一個硬傷,由於依照德語的語律例則,年夜寫則意味著“專名”,即成為某個詳細房間的稱呼。此外,他還以為商定俗成的德文譯名自己也有題目。此外,吳漠汀宣稱新譯本的任務藍本是國民文學出書社1982年出書的 《紅樓夢》(中國藝術研討院紅樓夢研討所收拾),其自己是“以 120回庚辰本為藍本……是今朝最通用的一部版本”。而史華慈卻慎重講明,他重要根據的是 《脂硯齋重評石頭記》(國民文學出書社 1973年版),部門章節采用了《紅樓夢八十回校本》(國民文學出書社1958年版)。翻譯家和出書家(兼一起配合者)之間公然“抬杠”,此種狀態實未幾見。不外吳漠汀自己卻對本身出書的全譯本自負滿滿,對把后40回“有史以來第一次……完全地譯成了德語”頗為自得。但是該譯本出書后,并沒有取得預期的反應,時代雖曾重版過一次,仍不及庫恩譯本銷量的零頭。漢學家顧彬提綱契領地指出,“禁止史華慈美麗的《紅樓夢》新譯本勝利的重要妨礙”是“這家出書社幾多有些小……對通俗的德國唸書界而言,出書社的名字,出書家的名字,長短常主要的。有些出書家太與眾不同,你可以安心地閉著眼睛買他們出的書。可是,年夜大都小出書社在性質上就年夜不雷同了。大師遲疑于買他們的產物,即使工具是真好!”顧彬在夸贊史華慈譯本之“美麗”“真好”的時辰,卻居心疏忽了吳漠汀的譯文,這點頗耐人尋味。

這家小出書社的主人實在就是吳漠汀自己。筆者曾在波鴻任務一年半,放工后總愛往年夜學中間 (Uni-Center)逛 逛 。 街 上 有 一家Bl覿tterwald書店,我常往淘書。店里常能見到一位中國密斯,后來得知此人是老板娘,她師長教師就是吳漠汀博士。書店里有一專柜,專門擺設漢學冊本,此中有一套“漢學叢書”(Buchreihe Sinica),吳博士編著的書占了殘山剩水。那時頗為希奇,后來才了解,他自己有本身的出書社,在出書學術著作的同時,趁便夾帶“黑貨”。2004年,他就在自家出書社發布小冊子《文學判定尺度:紅樓夢作為最主要的小說》。而他寫信給史華慈商談一起配合,恰是一年之前的工作,其攻關才能和履行力可見一斑。

從史華慈自己幾篇有關新譯本的文章和訪談中可以看出,他對本身的譯本仍是頗為自負的,以為本身真正讀懂了紅樓夢這本書。他曾說:“我的《紅樓夢》德文譯本是給德國的通俗讀者看的,不是給漢學家看的。”但他也謙遜地表現,“我的這個翻聚會場地譯只是初步的翻譯,起到的只是拋磚引玉的感化,盼望以后能呈現比我的翻譯更好的德文譯本。”

顧彬一方面盛贊 “翻譯可謂上乘”,另一方面則絕不客套地以為該譯本 “在德語國度中它不會勝利,甚至連漢學家也不會往讀”。而現實情形也恰是這般,在德國粹界鮮有文章論及這個譯本。卻是在《紅樓夢》的家鄉,中國的學者們樂于精研這個譯本,上海交年夜的王金波師長教師曾就此撰寫博士論文。風趣的是,前兩年史華慈還寫了篇文章與王金波商議。就此看來,史師長教師雖自命檻外之人,實在仍是頗為追蹤關心“學術靜態”的。

史華慈:鐘愛中國古典文學的德語譯者

史華慈早年還翻譯過中國的童話和平易近間故事,由于銷量不俗,出書社才信任他的目光,聘請他翻譯《紅樓夢》。他偏心明清的短篇作品,先后選譯了《子不語》(袁枚)、《耳食錄》(樂鈞)等故事集,此中不乏在當今中國鮮有人知的“小眾”作品,從中也可以看出他奇特的情味。除了《紅樓夢》這個足以使其“不朽”的譯本外,《浮生六記》也是他頗為重視的譯作。剛好我也有這個譯本,是兩德同一前一年出書的插圖本,很是優美,可以揣度,是昔時東德典範的“創匯”出書物。大要恰是借了《紅樓夢》譯本,史師長教師開端為國際出書界追蹤關心。近幾年,他的譯本也在中國陸續出書,《影梅庵憶語》(冒襄)(外語講授與研討出書社2009年版)便是一例。要了解他此前翻譯的《諧鐸》(沈起鳳)、《夜談隨錄》(和邦額)在德國找不到出書社愿意出,仍是在友人瓦拉文斯(為《紅樓夢》德譯本撰寫后記者)的輔助下,作為材料復印本進躲柏林國立藏書樓。在當下中國文明走出往的佈景下,可以想見,史師長教師年夜有可為。

而 “冤家”吳漠汀走的則是“學術道路”,在翻譯《紅樓夢》前后,他頒發了多篇相干論文,此中不少都頒發在中國的“焦點期刊”上。現在他在德國的私立威登年夜學擔負傳授,頻仍往來于中德之間。當然他也沒有曠廢譯筆,先后翻譯了魯迅、朱自清、巴金、錢鍾書、王蒙等現今世名家的作品,甚至也包含曾風行一時的棉棉等人。無論從學術仍是翻譯選題來看,他是典範的“雜食植物”。因其貪吃風格,吳漠汀在學界是個頗受爭議的人物,其譯何為至被人譏為“糟踐”原作。

無論若何,顛末幾代人的盡力,《紅樓夢》終于有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全譯本。我初見《紅樓夢》全譯本,就是在吳博士自家的書店里。這套書裝訂成了通俗平裝學術書的樣貌,名列 “漢學叢書”第十四卷,沒有半點文學書的氣質。過了半年,放在門口的尾貨籃里打折發賣,旬月無人問津,實在令人嘆息。此后重版,換成了平裝本,外不雅照舊毫無吸引力可言。三年前,這個譯本被支出國際的《年夜中漢文庫》(外文出書社 2015年版)。因不曾觀看,不知這個版本能否做了修訂。此外,作為漢德對比本,藍本題目是若何處理的?待得閑暇,當細心比對,看個畢竟。

分類:jordanmall

搶先發佈留言

發佈留言

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。 必填欄位標示為 *

由 Compete Themes 設計的 Author 佈景主題